文/毛明辉
在我还没有桌子高的时候,父亲不知从哪弄来一棵椿芽树栽在我家院子里,手指粗的一根棍儿,顶端叉开几枝分支,我和它站在一起,还不及我高两指。父亲十分郑重地告诉我,等椿芽发出芽,给我做鸡蛋炒椿芽美味,但前提条件不能动它。
小孩子天生嘴馋,每天起床后跑到椿芽旁,围着它左看右瞧,盼望着快些发芽。大约一个月后,在椿芽的最顶端凸起了毛茸茸的几瓣叶,鼻子凑上去,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,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声叫嚷:“椿芽要发芽了,发芽了!”一个多星期过去了,那几个小瓣伸出的嫩芽已有伸开的手掌大小了,母亲说,给我们做顿鸡蛋炒椿芽打牙祭。
在物质条件受限的年代里,听到“有吃的东西”这类字眼,馋虫立马吊到嗓子眼。我跟着母亲后面,生怕椿芽长了脚跑了。其实我不光馋椿芽,也馋鸡蛋。我家有只下蛋的母鸡,鸡蛋不经母亲同意是不准吃的。有一次,我偷拿了一枚鸡蛋换了一个拨浪鼓,回来挨了顿揍,以后再不敢拿鸡蛋了。
等待美味是十分漫长的过程,母亲先把椿芽洗净了,切碎,盛在碗里撒上盐腌上几分钟,再打几个鸡蛋,用筷子左几圈右几圈的搅拌几下,我的口水已不停地往肚里咽,特别是椿芽下锅后与油“打架”时发出吱吱声后,油烟即使呛得睁不开眼,也不想离开半步,不大的厨屋内已弥漫着浓烈的椿芽味道了。不一会,金黄色的美味要出锅了,母亲用筷子夹一块送到我嘴旁尝鲜,“孩,尝尝咋样!”吃到嘴里的椿芽,虽然有些烫,我不停地呼扇着小手,伸着发烫的舌头:“好吃,真好吃!”香气溢满唇齿,沁入心脾。
后来,我每年都能吃到鸡蛋炒椿芽,除了这道菜,还有炸椿芽,豆腐拌椿芽等多种做法,当佐料也好,当主菜也罢,反正只要有椿芽在,味绝对差不了。椿芽树不断增长着年轮,我也到外地求学。电话那头母亲念叨:“咱家的椿芽树发芽了,啥时候回来?”那一年,因为离家远,我没有回家。母亲在空等了一个春天后,也没有舍得摘,错过了采摘的季节,椿芽从嫩芽长成一树蘑菇绿。再后来,我参加工作,回家的次数更少了,母亲想出一个办法,把椿芽采摘下来,用盐腌在坛子里封好,无论什么时候回家,都可以吃到新鲜的椿芽。
如今,我有了孩子,母亲从老家来到城里帮助带孩子。椿芽发芽的季节,母亲时常跑到集市上买回一些椿芽做着吃,或许如今生活过于丰富的原因,再也找不到童年椿芽的味道。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,我携母亲又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,颓废的院子里长满了枯草,一地的落叶中,那棵当年的细椿芽已长成枝繁茎粗的大树,嫩绿的芽儿一枝枝伸展开来向我招手,我的眼里满满地浮现着无法折回的童年,一个男孩在院子里踮着脚尖摘椿芽……
作者简介
毛明辉,男,汉族,1984年出生,共产党员,山东东平人,现就职于东平黄河河务局办公室。自2010年以来,该同志坚守宣传岗位,酷爱写作,在各级报刊、杂志发表散文、通讯、消息、评论、随笔等千余篇,先后荣获 “全国报纸副刊铜奖”、河南省2015年度专业报新闻奖评选二等奖,“山东省十佳业余记者”、“黄河报(网)优秀通讯员”、“光明日报社鲁南频道优秀通讯员”、“中国水利网2013年、2014年度优秀作者”、“山东黄河新闻宣传先进个人”、泰安市直机关工委《泰山公仆》杂志优秀通讯员、泰安作协春秋笔会散文奖、“东平湖管理局信息宣传优秀通讯员”、“东平县优秀作家”、“东平县优秀共产党员”、“东平县优秀新闻工作者”、“2014年、2016年泰安市直机关幸福泰安文学展示类一等奖”、“泰安市直机关‘实现中国梦,青年当先锋’征文一等奖”、“山东黄河好新闻三等奖”等60余项荣誉称号和证书,东平县作家协会、泰安市作家协会、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、黄河水利委员会作家协会会员。
散文《父亲的板胡人生》、《逝去的老井》、《有水真好》连续六年获东平县姜广利文学奖,作品两次入选山东省作家协会主办的《齐鲁文学年展散文卷2014、2015》,文学作品《过年里的馒头香》入选河南作协主办的“2017年春节征文“并集结成册。作品散见于《山东青年作家》、《齐鲁晚报》、《城市信报》、《黄河报》、《泰安公仆》、《中国水利报》、《东平湖》、《泰安日报》、《黄河政工》、《山东黄河》、《大江文艺》、《教育周刊》、《泰山文艺》等全国多家报刊杂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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